在全球教育研究的前沿陣列中，有一位領軍人物備受矚目，他便是柳秀峰教授。深耕教育研究逾30載，見證科技進步、世代變遷，他一直堅信，科學教育是人類社會前行必不可少的基石，而終其目標，便是提升人類的科學素養。如今，作為澳門大學教育學院講座教授、教育測驗與評核研究中心主任，柳秀峰教授正以深厚積澱與卓越智慧，為教育事業持續賦能。
從教書到教育研究
柳秀峰教授與教育結緣，當從1978年說起。他是內地恢復全國高考後的首屆大學生，畢業後成為化學老師，邊教書邊鑽研教學方法。為了進修，他考入華東師範大學攻讀碩士，畢業後任職於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（時為中央教育科學研究所）。
1989年，在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教育學院數學與科學教育系時任系主任David Robitaille教授的鼓勵下，柳教授遠赴該校讀博深造。畢業後，他於加拿大和美國的高校任職，從助理教授、副教授一路晉升為傑出教授，始終深耕科學教育領域，包括TIMSS（國際數學與科學教育成就趨勢調查）的研究項目。2024年，柳教授加入澳門大學，將豐富的研究經驗及前沿理論結合，繼續投身教育研究工作。
「我喜歡做研究。」柳教授笑言：「當初學化學和教化學時，我特別喜歡做實驗，探究事物的變化。教育研究亦一樣，我喜歡探究教育發展的變化，讓學生更感興趣、更高效學習，很有趣也很有意義。」
首創在科學教育測量中應用Rasch模型
在科學教育研究領域，柳秀峰教授成果斐然，其中最突出的貢獻，當屬大力推動Rasch模型在科學教育測量中的應用。
Rasch模型由丹麥數學家Georg Rasch於1960年提出，用於評估智力與成就，透過分析答題者的整體回應來評估題目難度，同時依據他們的表現估算個人能力水平。已故芝加哥大學教育測量教授Benjamin Drake Wright將該模型引入教育測量領域，並於1969年開發了首個Rasch分析軟體BICAL，為現今廣泛使用的測量軟件奠定基礎。
Rasch模型能夠進一步延伸至測量科學教育中的學生水平，柳教授功不可沒。他與Wright教授雖不相識，但參加了其在美國教育研究協會年會上的多場演講，對該模型產生濃厚興趣。柳教授於2005年首次應用Rasch模型分析學生從小學到高中對能量概念理解的發展和變化，打破了傳統僅靠答對率評估學生能力發展變化、因缺乏共同的難度參數導致結果失真的困境，有效解決了科學教育傳統測量的弊端。翌年，他和Wright教授的學生William Boone共同編寫了《Rasch模型在科學教育中的應用》，並於2010年撰寫了《使用和開發科學教育測量工具：Rasch 模型方法》 。
「Benjamin是對我的學術研究影響最大的人。科學教育研究，採用更科學的測量方法，我覺得很必要。」柳教授認真踐行這個理念，其編撰的14本學術著作中有三本與Rasch模型相關，另編輯兩卷相關的學術期刊，更就此發表近百篇期刊文章，極大地推動Rasch模型的應用。
跨學科教育的目標
柳教授鑽研的科學教育，包括化學、物理、生物、地球科學，以及近年全球關注的STEM教育，即科學（Science）、技術（Technology）、工程（Engineering）和數學（Mathematics）的跨學科教育。他圍繞STEM教育的測量評估、學生對跨學科概念的理解，以及師生STEM身份的測量和發展等進行定量研究。
他指出：「根據教育及青年發展局《綜合應用技能教育課程指引（修訂）》，至少10%的教學時間應用於綜合及應用技能學習，也就是STEM教育。這是對傳統分科學習的加強，並非為了取代個別科目，而是旨在實現超越單一學科的目標，例如解決跨學科問題。」
跨學科在新時代尤為普遍。柳教授以澳門科學館的大三巴三維展品為例，該展品由一位高中學生結合建築、電腦、歷史、藝術等多個學科知識創作，反映打破傳統學科界限對學生重新定位、提升學習自信和動能的重要性。他認為，STEM教育應形成生態系統，不局限於學校，還適用於社區、工業、企業、非政府組織、博物館等。「現實社會本就是跨學科的，當STEM教育生態和現實社會呼應，學生能更好地理解科學、技術和社會如何相互作用，提升對相關職業的興趣和能力，充分發揮個人的創造力。」
澳門科學教育潛力龐大
出任澳大教育測驗與評核研究中心主任，對柳教授意義非凡。中心的主要任務是在澳門、大灣區、中國和國際上開展大規模的教育測量和評估之研究工作，助力澳門基礎教育發展、提升整體教育質量。「其中一項工作是研究和推行 PISA、TIMSS和PIRLS國際評估計劃，這些也是我一直的研究內容，期待將有關研究成果付諸實踐。於我而言既是責任，也是榮譽。」
柳教授分析：「澳門擁有非常獨特的K-12教育體系，大部分學校是私立、社團或教會附屬學校，只有少數公立學校，沒有統一的課程和教科書，基礎教育的各階段均沒有統一考試，學校和教師有較大的教學自主權。」令人驚喜的是，澳門學生在PISA和TIMSS的數學和科學成績均躋身世界前列，而且基於社會經濟地位產生的個別差異最小，即教育公平性比其他國家和地區高。
基於此，澳門具條件強化STEM教育。「老師們不能局限自己為個別學科的老師，應重新定位為STEM老師，跨越學科限制。」柳教授指出：「澳門大學設科學教育的職前和在職培訓，不少澳門的教師和教學管理人員是澳大畢業生。相關培訓緊貼社會發展，強化跨學科概念，積極推動STEM教育的發展。此外，教育測驗與評核研究中心和學校緊密聯繫，根據學生評估結果制定具體改進計劃，這種合作模式是其他地區無可比擬的，相信有助澳門學校挖掘教學潛力。」
提升全人類的科學素養
「很多人以為，科學教育的目標是培養專業科學家，推動科技進步。但我認為，科學教育的最終目標是培養每個人的科學素養。無論這個人是否上大學，學習的是科學、工程抑或藝術，都必須具備科學素養，不僅包括基礎科學知識和對科學的理解，更是一種基於證據來進行決策的思維方式。」柳秀峰教授對科學教育的深刻洞察，始終指引著他的教育之路——從被出身底層、卻憑努力改變命運的學生深深觸動的中學老師，到著眼於革新科學教育的大學學者，他致力改變傳統教學模式，重塑教育觀念，推動科學教育發揮更大作用，讓更多學生能從中受益。
柳秀峰教授簡介
柳秀峰是澳門大學教育學院講座教授、教育測驗與評核研究中心主任，加拿大聖弗朗西斯．格扎維埃大學和愛德華王子島大學終身教授，美國紐約州立大學布法羅分校科學教育傑出教授，中國基礎教育質量監測協同創新中心主任顧問，美國科學促進會（AAAS）會士。其以概念學習與轉變、技術與學科教育的整合以及教育測量與評價等研究著稱，在國際知名期刊發表論文近百篇，現擔任《科學教學研究》雜誌副主編、《學科與跨學科科學教育研究》雜誌聯合主編。
文 ： 關家熹
圖 ： 何杰平、部分由受訪者提供
來源：《澳大新語》第31期
